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贺泓源 北京报道
快递行业进入大并购时代。
近期，德邦股份公告称，选举京东物流首席执行官余睿为董事长，选举京东物流商业发展服务中心负责人唐伟为副董事长。
这代表着，京东对德邦整合提速。
3月，德邦发布多份公告称，京东拟收购德邦投资控股99.99%股份，从而间接持有德邦股份 66.5%股权，成为德邦股份实控人，预计合计交易金额为 89.8 亿元，对应德邦股份市值约 135 亿元（停牌前市值 130 亿元）。
7月，德邦披露，京东已完成收购德邦控股股本权益的相关交易。同时，京东正式发布全面要约收购报告书，要约收购价格为13.15元/股，要约数量为2.77亿股无限售条件流通股。8月，德邦创始人崔维星辞去总经理一职。
另一头，2021 年 11 月，百世宣布同意将其在国内的快递业务以约 68 亿元的对价转让给极兔，目前交易已完成。约半年时间，两家快递巨头并购额已超157亿元。
这只是快递业巨变的一个缩影。
“并购潮”
一定程度上，京东确实需要德邦。
余睿将京东物流核心主航道定位于一体化供应链物流服务市场。据京东物流招股书引用的灼识咨询数据，2020年，中国一体化供应链物流服务行业市场规模达2万亿元，预计到2025年将进一步增至3.2万亿元，年复合增速为9.5%。
而ToB 供应链的升级将催生对零担快运的服务需求升级。包括制造业企业集中度提升有望带动货运需求集中，制造商追求柔性供应链体系驱动整车运输零担化等需求均对快运（大件物流） 提出更高要求。另从已有业务来看，电商大件也成增量。
这都是德邦长处，且其采用“直营经营模式”，能保证服务质量。收购后，可以对京东“一体化供应链物流”进行提质。
截至今年上半年，德邦拥有末端网点8964 个，包括 6172 个直营网点、2792 个合伙人网点，乡镇覆盖率 94.2%。
“像快递、快运或者类标准产品，有很大价值，丰富整个网络货量，规模效应就越好。”余睿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解释。
极兔对百世的收购亦有着类似效果。2021年12 月 17 日，美股交易盘前，百世集团宣布已完成国内快递业务转让给极兔。这一收购案例溢价不低， 68 亿元交易价格，已超过百世整体市值。
对于极兔而言，收购百世将获得关键淘系流量。另一大收获还在于，百世的全国性网点。“花时间也不一定能建立起来。”有快递公司高管如此评价。
对于崔维星，以及百世集团创始人周韶宁而言，放弃的原因或来自增量越发有限，甚至面临倒退。
今年上半年，德邦营收148.01亿元，同比微降0.59%。极兔收购前，百世国内快递业务风波不断。
另有近期才完成收购的一起高额物流地产收购案相关负责人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坦承，交易由被收购方主动发起。“此前并未有收购打算，可能创始人也想退出。”他说。
“存量市场”
种种并购案背后是，快递市场已走向存量。
2017-2019 年，快递行业处于换挡降速阶段，全社会网购渗透率提升幅度有限，存量市场的激烈价格战导致二三线快递企业加速离场。
国家邮政局数据显示，该阶段，我国快递行业业务量增速分别为 28%、26.6%、25.3%。与2017 年之前相比，整体行业增速下降约 20-30个百分点。2019 年的激烈价格战侵蚀行业利润，尾部企业出现经营困难等局面。
这一趋势在今年延续。国家邮政局数据显示，1-9 月全国快递业务量和收入分别仅增长 4.2%和 3.5%，而 2021 年全年分别为 29.9%和17.5%。
在规模效应明显的物流行业里，业务规模与单票成本成反比，头部企业的低成本有利于进一步扩大市场份额，形成良性循环。
在成本控制及业务规模上，尾部快递企业与头部企业的差距越来越大，2019 年如风达快递、国通快递、品骏快递、全一快递、远程物流等如今已陷入困境。
理论上，在二线企业基本出清后，一线快递公司未来主要依靠成本和服务质量的优势扩大规模效应，或者通过重组、并购实现行业集中度的提升。
如此局面鼓励着并购案发生。
3月16日，国家邮政局在浙江义乌召开寄递企业座谈会，国家邮政局党组成员、副局长陈凯强调，国家邮政局对于维护快递市场公平健康秩序、维护快递员群体合法权益、保障末端网点稳定运行的决心是坚定的。全系统全行业要持续巩固规范成果，切实向高质量、提质效、反内卷的目标迈进。
这意味着，国家邮政局要控制“价格战”，不鼓励无序竞争。其结果是，新进入市场很难。
并购似乎成为入局唯一可能。哪吒速运数次申请快递业务经营许可证均被邮政局拒绝，最终，借助速尔快递牌照开始在局部地区起网。
“快递大型并购潮必然继续，当下主体还是太多了。极兔踩在了政策、市场关门前节点，是种幸运，但很难复制。”另有快递企业高管称。
“独立可能”
但也有快递巨头选择独立发展。
目前市占率最高的中通，就是显著代表。二季度，中通营收86.57 亿元，同比增长 18.2%；净利润17.59亿元，同比增长 38.2% 。
此外，中通市场份额同比扩大2个百分点至 23%。其表示，市场份额有望在未来 5-10 年达到 30%-40%的水平。
中通在通达系中首个推出有偿派费机制，有效平衡了派件网点与揽件网点的利益分配。随后在转运中心直营化大潮下，中通采取股权收购方式处理转运中心，将部分主要网络合作伙伴转变为股东，实现利益一致。
或正是这种架构，使得中通在并购选项上十分谨慎，以免打碎其原有加盟商体系。
此种风险，在极兔收购百世上显得突出。有区域加盟商透露，在华东地区，有百世加盟商给极兔要价250万元，极兔只愿意给170万元，最终选择区域拆分。结果是，网点集中度降低，抬高运输成本。两者双输。今年1-3月，正是两网融合的实操阶段，极兔遭遇服务质量下滑。
另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多方确认，极兔也接纳了原有百世体系的部分历史债务，以及加盟商部分溢价成本，使得本次收购总金额远超68亿元本身。
圆通亦选择了相对独立道路。财报显示，三季度，其营收137.58亿元，同比增长24.55%；归母净利润9.98亿元，同比增长223.44%。
变量在于总裁潘水苗对圆通的改造。“自2022年3月份以来， ‘客户管家’活跃度大幅提升，客户黏性明显增强；其次，深入推进全面数字化转型，全面提高运营效率，提升人均效能及单车装载票数，聚焦深化成本管控，成本得到良好控制。”在10月16日的机构调研中，圆通称。
据了解，上虞圆通自从使用新财务系统后，短短三个月时间，结束此前长期亏损状态。另有多位通达系资深加盟商亦透露，圆通派费，目前已经位居上游，整个网络处于健康状态。
潘水苗获得实权背后是，圆通对职业经理人的尊重，这在业内罕见。“赖梅松（中通实控人）、喻会蛟（圆通实控人）都不是愿意接受摆布的人，心也在业务上。快递业洗牌还会加速。”从资深加盟商，到多位快递公司高管，均达成了类似共识。